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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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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妍盯了會兒這個粉色的水晶球, 還是去戳了徐知衍:“水晶球收到了,是粉色的。”

徐知衍:“對。”

顏妍在考慮應該怎麽問, 肯定不能上來就直白的質疑他。

剛好, 她還有其他的問題想問,就先鋪墊一下說:“這一個有什麽功效?”

徐知衍:“上回說過了, 幫助學習的。找了好久才找到。”

顏妍:“真的嗎?”

隨即她補充說:“真的能提升學習?這樣算不算作弊啊?做這種事,會不會折損福報什麽的, 我有點擔心……”

徐知衍:“不會, 這屬於輔助性質的法器,算是你福報之內的東西, 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。你能遇到它本來就是緣分。”

他平時在現實中不怎麽開口, 但在網絡上就不一樣, 大概是怕她不懂, 又跟著耐心的解釋了一句:

“舉個例子,如果考試抄別人答案,那是不對的。但這種輔助法器, 是幫你學習的,只和自身氣運有關,靠的還是你自己。”

顏妍:“我明白了。”

但想到他這段時間對她的殷勤態度,她心裏怎麽能不有所懷疑?

她又不是毫無所覺的傻子。

只是不敢相信、無法確定而已, 所以就不想處理, 幹脆視而不見。

可現在這個水晶球嫩粉的唯美顏色……實在讓她不由自主的要多想。媽媽說的對,搞玄學的想做某些事,確實輕而易舉。

顏妍猶豫了片刻, 終究還是決定試探一下,開玩笑般的說:“但它這麽粉,我還以為是催桃花的呢。”

徐知衍:“不是。雖然也有催桃花的水晶球吧,一般是用來找姻緣的,你要它又沒有用。”

顏妍看著這回覆,猜測他大概還在漫不經心的閑聊模式,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……

但很快,他就追來了一句:“等等,你懷疑我給你催桃花?”

“呵。”

顏妍還沒來得及思考怎麽回覆,他就一條接一條的說:

“想太多了吧。”

“我要是真想做什麽,用其他法器不是見效更快?”

“所以我在你心裏,就是一個卑鄙無恥陰險下-流的小人?”

顏妍又盯著“用其他法器不是見效更快”,無語了好一會兒。

但來不及細想,很顯然她的懷疑已經惹怒了他。

顏妍趕緊息事寧人的打出了一句:“沒有,你別生氣。”

徐知衍:“我就生氣!”

顏妍:“我只是不懂才問一下嘛。”

聊天頁面顯示:“消息已發出,但被對方拒收了。”

再發給他的另一個號,也是如此。

顏妍:“……”

行吧,他可能氣炸了。

她苦惱的盯著手機發了會呆,又看看粉色的水晶球,無奈嘆了口氣。

最初她真的沒多想,也並沒有意識到他反應會這麽激烈。現在回過味來,這種不信任確實會讓人感覺受到侮辱,尤其他是半個命理師,情況就更糟了。

但是已經這樣了,能怎麽辦嘛。

顏妍想,你氣,我還生氣呢!

誰知道他的說法究竟真的假的?她一介凡人,是怎麽都鬥不過他的。

顏妍早就覺得不能太過相信他,避免養成依賴心,喪失了警惕……

她把粉色水晶球包好,收到了櫃子深處,然後微微撅著嘴趴在書桌上思考人生——到底誰對誰錯?

……

小公寓裏。

徐知衍躺在床上,正怒沖霄漢。

這種事真是越想越生氣,他快要自燃了,忍不住擡腳砸了下床,床板蹦得老高。

氣氣氣氣氣!

氣死了!

有種好心都餵了狗的感覺。

回想起之前為她做的那些事,他恨不得抽死自己那個傻逼!

一個小時之後。

徐知衍稍微冷靜了些,雖然還是很生氣,但能控制住情緒了。

他緊繃著臉,眉眼陰沈,一想到自己修行小成以來,已經多年沒有這般情緒失控過,心裏就更氣了。

常言說“火燒功德林”,真實不虛。

生一次氣,多了多少妄念,心從不起波瀾的止水變成沸水,幸好沒燙傷別人。

徐知衍拿起手機,把微信頭像改成了一片純白,昵稱也改成了敷衍的一個“。”。

想了想,又在個人簽名裏頭,寫了一句:“世界是假的,你也是。”

都是浮雲,過眼雲煙,終將消散。

只有修行才是唯一的真實,從來不會辜負人。

……

第二天到學校。

顏妍本來在考慮,要不要觀察一下徐知衍到底什麽情況,然後再做決定。

但他姍姍來遲不說,更是冷眉冷眼的,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。顯然,他生起氣來是無差別攻擊,看誰都不爽。

顏妍就不敢說話了,而且昨天她考慮過了,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全錯——

她身為一個女孩子,謹慎點保護自己,難道不應該嗎?

就是暴露了她並沒有那麽信任他而已……憑什麽那麽相信他,又不是男朋友。

算了,就當她白眼狼好了,反正暫時她不想去道歉。

……

早自習的時候,班主任來查班。

老班前腳剛走,徐知衍後腳就跟著出去,在走廊上跟班主任說事情。

徐知衍側眸看著教學樓下面的樹,面無表情:“老師,我想調座位。”

班主任:“不才剛調過嗎?你又想坐哪兒去?”

徐知衍:“最後一排。”

班主任大手一揮:“不行!你當教室是菜市場,你想去哪就去哪?自己選的座位,沒幾天又不坐了?”

調座位被無情拒絕,第二天,徐知衍又有了新招數,直接去了辦公室。

他拿出了一份抑郁癥診斷書,厭世臉:“申請休學。”

班主任透過厚厚的鏡片看他,目光一言難盡:“……”

把診斷書拍到桌上,班主任考慮片刻,聲音溫和了些,問:“有什麽問題,有什麽想不通的,都可以找老師說說嘛。也可以去心理輔導室。”

徐知衍神情冷漠,聲音很低:“我想安靜一段時間,否則,不能保證會做什麽。”

“……”班主任盯了他好半天,然後說:“一個星期!”

徐知衍點了下頭,就準備走。

班主任追著問:“你到底遇到了什麽困難,可以跟老師說啊,你得積極解決問題。”

“不用了,我自己的問題,自己解決。”

徐知衍回教室,就開始收拾東西。他的東西本來就不多,連書都只有基本教材。

很快收拾幹凈了,書桌光溜溜的像沒人坐。這時還沒開始上課,他書包一背,就走了。

教室裏立刻有同學議論起來,然而他幾步就走出教室,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
只要不是瞎子,都能看出徐知衍的反常。

幾乎整個班都是一臉懵逼,女生議論得尤其歡:“幹嘛呀?不會不上了吧?”

顏妍手中的筆微微一頓,然後繼續寫作業。

寧茶憑借卓越的洞察力和一顆熱忱的八卦之心,可能是第一個發現他們之間有貓膩的人。

這次寧茶自然也觀察出了,這兩天倆人之間有些小異常,沒有任何交流,像是在冷/戰。

而徐知衍則表現得更為明顯,又恢覆了剛從冷凍庫出來的冰封狀態。

顏妍也變得面無表情一心學習,看起來像即將看破紅塵。

寧茶忍不住八卦,悄悄謝寫小紙條:“你們怎麽回事?X跟你告白,被拒絕了?”

顏妍瞥了一眼紙上字,搖搖頭。

寧茶就在背面接著寫:“還沒告白就被拒絕了?”

顏妍:“……”

她抿著唇,嘴角微抽,好一會兒不知該怎麽說。但其實,從某種程度來講,同桌說的也不算錯?

寧茶嘆息一聲,拍拍她的肩,安慰道:“算了,這事得看緣分,隨緣吧。”

顏妍跟著嘆了口氣。其實想講一下水晶球的事兒,但又覺得沒必要什麽秘事都往外倒,也就沒說了,自個兒默默頭禿好了。

但顏妍更想知道的是,為什麽這個世界劇情變成這鬼樣了?

她是不是穿錯書了?

接下來會怎麽發展?

顏妍挺茫然的,內心深處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。她自己都理不清在害怕什麽。

是怕被他發現身份,還是怕他惱羞成怒報覆?或者,她也不想過幾天看到類似“南湖水庫發現高中男屍”之類的新聞= =

顏妍在心裏默默祝福他,希望他能好好的,平安無事。

至於道歉,暫時是不可能的。

她知道,傲嬌怪是哄不好的,除非願意賠上更多代價……

顏妍仔細想想,感覺他真挺像一只貓的——看起來很高冷,熟悉了就會有點黏人,有時候行為也會挺莫名其妙,因為凡人不懂貓在想什麽。

但再熟的貓,生起氣來也會回歸高冷和不可理喻,或者跑得遠遠的,讓人找不到。

大概氣消了,自己就會回來了。

……

五月份,已經是初夏,晴天居多。天空是娟娟然的新藍,雲朵輕薄淺淡。

徐知衍就盤坐在學校旁邊文山的山頂上,看這高天流雲。

他大清早就坐在這了,親眼看著胭脂紅的初陽從遠處地平線上慢慢升起。

在晨曦中打坐一個小時之後,太陽變得刺眼,光芒四射。然後,天氣越來越熱。

徐知衍坐著,動也沒動,靜靜盯著下方的學校,人群一會兒湧出來,一會又消失。

像浪潮,像人生,像滄海桑田——都不過是輪回罷了。

他眼睛看著下面,心神卻不知已經飄到何處。他在思考人生,反省近來所做的決定是對是錯。自己的道路有沒有走歪,問道還是凡心?

上午大課間的時候,下面的學校尤為喧鬧,操場上都是人,甚至能聽見隱隱的人聲。

徐知衍微瞇著眼凝視下方,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。仿佛他離人間,其實很遠,也許下山來上學,根本就不太對……

在他不知道自己神游何處的時候,身後忽然傳來響動,有登山的人發出喘/息。

然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:“哎,小夥子,過來搭把手——”

徐知衍倏然回過神,轉頭一看,敏捷的彈身起來,迎了過去:“尹老師?”

他們班的歷史老師,兩頰泛紅,一手拿折扇擋著陽光,另一手還拎著桶水,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來,嘴裏喘著氣。

徐知衍連忙上前接過東西,放到旁邊小涼亭的石桌上,心裏不僅詫異尹老師怎麽找過來了,更疑惑這大包小包是幹什麽。野餐?

尹老師帶了一桶兩升的純凈水,還有一個挺大的登山包,鼓囊囊不知裝的什麽。

他在石凳上坐下,先歇了口氣,再慢慢的把背包打開,又拿出了兩個包。

東西全拿出來之後,徐知衍才知道是一套茶具,一個小爐,一把紫砂壺,還有茶葉以及一包小木炭等等。

徐知衍:“……”

尹老師拿折扇扇了會兒風,擦擦汗,臉上的紅色漸漸褪去,才開口說:“一起喝個茶吧?”

徐知衍點點頭,看尹老師慢條斯理的生火、煮茶。火焰熱浪迫人,兩人就到涼亭四周的長凳那裏坐。

清風徐來,山上樹葉嘩嘩翻舞,爐上茶壺輕響,卻無人聲,置身在此,有種天地靜謐浩大之感。

尹衡清望著碧空,感慨道:“雖然這山不高,但在城裏,也算難得了。”

徐知衍只點頭,默不作聲,心裏猜測這絕不是偶遇,尹老師大概特意來找他談心的。他在等老師開口。

尹衡清看著他,溫和的微笑,開門見山:“聽說你最近,不大高興。”

尹老師的年紀和徐知衍父親相當,又向來頗有人格魅力,再加上同樣是修行人,徐知衍心裏其實對他很有幾分親近。

就這麽會兒,徐知衍心裏已經平靜了些,恍然明白:原來,有個能理解你的傾訴對象,這麽重要。

靜默十來秒,徐知衍開口,承認:“生活上、修行上,是遇到了一點麻煩。”

尹衡清微微的笑:“雖然我修行境界不如你,但到底年紀比你大,今天,就試試給你解惑吧。”

徐知衍表情有點迷茫,眉心輕蹙著,好半天才說:“我不知該從哪說起。”

而且,他並不想說和女生之間的事,在師長面前說也太丟人了……

尹衡清:“沒事,說個大概就行了。”

徐知衍垂著眸,過了很久,嘆了口氣,才語焉不詳的說:“最近因為一件事,我心境波動很大,從未有過。”

尹衡清神情平靜,一臉了然:“和小女孩子有關。”

徐知衍:“……”

最後他點了下頭。

尹衡清說:“不然你們這個年紀,還能有什麽煩惱?”

他繼續慢條斯理的說:“那我就來說道說道吧,你不要生氣噢……像你呢,修行雖然很強,但心境稍有不足,你到底是太年輕了,才這麽小一點。所以啊,資質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,心境跟不上就很麻煩。”

徐知衍點頭表示讚同,心裏卻在想,也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太覆雜了。在山裏,心就不會有這麽多問題。

“你也知道,修行呢,其實就是修心,修心就是修慧,是為了真正的大智慧。這個三言兩語說不明白。”

尹衡清輕聲細語的開導他:“其實你知道問題在哪了,也很不錯,就當是個難關、瓶頸,邁過去就是新的境界。”

徐知衍說:“我只是想不通,為什麽會那麽在意。”

為什麽被她懷疑的時候他氣得要死?

因為在意,尤其在意她對自己的評價;

為什麽在意?

鬼知道啊!

反正就是很氣!

徐知衍心裏唾棄自己,幹嘛要在意?萬物不縈懷才好。

尹衡清笑起來:“在意,就說明你有執念。但我不會叫你放空、放下,這類都是空話。有執念,就說明它特殊。

等它對你來說不特殊了,就和這些花草樹木,沒有什麽兩樣。生而為人,誰沒有點執念呢?”

徐知衍低頭看著地上,有只螞蟻正在找路。他說:“我有點迷茫,不知道怎麽選擇。”

他在想,有他這般能耐,面對這類問題尚且感到棘手,何況那些凡夫俗子?怎能不被紛繁的生活障眼?

尹衡清低笑:“又著了輪回的道了。”

徐知衍擡頭問:“你相信自己能成佛嗎?我覺得我這輩子,登不了仙了。”

尹衡清:“你自己都不相信,那肯定不行咯。”

接著也輕嘆一聲:“想要跳出輪回,確實很難。就像情愛是凡人才有的東西,可很多人都難以割舍……不過人間界對我們來說,還有其他好的羈絆。”

徐知衍閉上眼嘆了口氣:“其實有時候想想,人間煙火氣也未嘗不好……估計人有人的煩惱,神仙也有神仙的煩惱,都是一樣的。所以,做一回人,就得好好做。”

尹衡清說:“對,所以也不必太糾結。好好考慮一下,再做決定。但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封閉了,修行不是那樣修的,那樣對眾生沒有價值。”

徐知衍慢慢點了兩下頭,臉上若有所思,然而興致仍是不高。

這時,紫砂壺裏的水開了,尹衡清過去沏了兩杯茶,一人一杯。

石桌上刻著象棋棋盤,還有石頭棋子,多年來一顆沒少。尹衡清說:“殺一局?”

反正閑著沒事,徐知衍點頭答應。把茶具收到石凳上,擺好棋子,一大一小慢悠悠的下象棋。

道系碰上佛系,都不求贏,還是以聊天為主。

尹衡清忍不住感慨:“希望你能早日想通,其實我還挺喜歡你這小孩的,蠻有意思,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樣。”

徐知衍說:“其實我也覺得,能遇到老師你,下山還是值得的。”

尹衡清:“都是緣分。”

兩人也能算忘年交了,但這其實是兩人第一次長談。

之前尹老師總是不願意和徐知衍說這些東西,大概是因為是在學校裏,怕影響不好。偶有交流,點到為止。這次大概是為了開導他,所以才說這麽多。

下了半局棋,徐知衍一張臉繃得沒那麽緊了,心情輕快了幾分。雖然心裏還是氣,但那件事,似乎沒那麽重要了。

兩個人漸漸閑聊起來,談些其他的。

尹衡清說:“對了,你送我的那人參,用不了那麽多,我自己留了一根,其他都送給小林了。”

小林就是得了癌癥的那個年輕老師。

徐知衍沒有意見,只問:“林老師怎麽樣了?能吃人參嗎?”

尹衡清說:“控制得挺不錯的,醫生說可以吃,就是量要少一點。還說你那人參是好東西,野生,年份久。所以小林覺得,又欠了我們一大堆人情。”

跟著就略微有點指責的意思:“你呀,送人東西也得考慮一下別人的承受能力,心意是好的,就是別嚇著人。”

徐知衍抿唇半晌,嘆了口氣,誠懇的說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我從小在山裏長大,不太懂怎麽和人交往,性子就比較直。師父叫我下山來學,可我不想學,到現在還是沒多大長進……”

尹衡清問:“不懂和人交往,你將來怎麽利益眾生呢?”

徐知衍又輕嘆一聲:“師父也是這麽說的。”

他喝了口茶,說:“其實我覺得,只要認真做自己的社會分工,都是在利益眾生,只是程度不同。我將來,還是選個合適的職業吧……”

尹衡清說:“職業只是一方面,你還是得學會怎麽處理人際關系。凡事都得講究一個方便、善巧。

你得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考慮,給人家他們真正需要的東西,語言方式還得巧妙……連菩薩渡人,都很難吶。”

徐知衍點點頭,在想,他之前是不是太像一個散財童子了?

自己果然還是太耿直、太老實了!

把帶來的純凈水品完了之後,尹衡清就收拾東西:“不跟你聊了,下午還要上課。”

徐知衍點頭:“路上小心點。”

“你不下去?什麽時候回學校?”

徐知衍說:“想通了就回去。很快吧。”

“行吧,那你再坐會兒。”尹衡清自己下山了,自己感覺此行還是有用的。

……

第二天,徐知衍回了學校。

粉色水晶球的事,他其實還是沒有徹底放下,暫且擱置,不再去想就好了。

但重回學校,他又恢覆了很久以前寡言少語的狀態,並沒有和同學們多“交往”。

因為,言語的交流是淺薄的,重要的是心的溝通。

為了讓自己更加強大,將來能解決更多問題,徐知衍決定好好看書學習知識。

他從圖書館借了一摞書,作為一周的閱讀任務。這回打算看慢一點,就不會很快精神疲勞。

他的這種變化,班裏其他同學自然發現了,私底下還議論過。

顏妍當然也能感覺到。

那天他生氣之後,像一座冰火山,混合著冰塊和巖漿,內心躁郁,遲早要把自己融化似的;

但現在他似乎放下了,雲淡風輕,每天看自己的書。

之前顏妍坐在他前面,會感覺到身後是一團危險的氣息,她很緊張;但現在,她後面似乎坐的沒有人,他和環境融為一體。

顏妍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。但是人家生氣的都放下了,她還糾結什麽呢?

她也不再去想那些事了,好好學習。

徐知衍成天看書,上課也看,很快各科老師都和教政治的班主任反映了。

一次早讀,班主任巡班,走到他身邊的時候,敲了敲桌子說:“少看這些閑書,好好學習。”

語氣略微有一絲不滿。這熊孩子,全班誰都沒他事多!

徐知衍擡眸看了一眼班主任,默默把厚厚的史書收了起來。考慮片刻,他拿出了政治課本,從扉頁開始,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看。

班主任:“……”

得,以後他就盯上這小子了!

……

顏妍其實早就不關註徐知衍了,兩個人現在形同陌路。但她還是覺得,這一天徐知衍的出鏡率有點高了——

早讀的時候被班主任cue了,上午最後一個課間,不知怎麽回事,霍均家的那只大白貓又走進教室來了。

它安安靜靜的,但是很快,幾乎所有的同學註意力都在它身上了。

同樣安靜的徐知衍,擡眸看了一眼之後,卻朝它伸出手,勾了勾手指,嘴裏輕輕喚著:“喵~”

班裏還有好些同學也都這麽叫喚著,然而因為離得近的緣故,這一聲低沈的喵,撓得顏妍耳朵發癢。

她有些無奈的抿起唇,心說某人終於要開始搞幺蛾子了嗎?

擡眼她就看見,那只美麗優雅的貓貓糾結了一下,竟然真的朝她這邊走過來,走向他。

沒多久徐知衍就把它撈到懷裏了,大白貓細聲細氣的叫著,勾得人心癢。

徐知衍抱著貓,也不嫌臟,就開始揉。撓了撓貓的下巴之後,貓兒露出舒服滿意的表現,就往他懷裏一窩,很是信任的樣子。

徐知衍給它順毛、揉腦袋,擼貓姿勢嫻熟老練,很快貓就瞇起了眼。

顏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,發現白貓肚子似乎有點鼓,像是懷了!

而徐知衍低著頭,就拿手指在貓身上畫,有點像在畫符。

貓的主人霍均同學站在旁邊,一臉無語的看著自家貓躺在別人懷裏。

沒多久,徐知衍站起來,把睡著的貓還給他了,聲音極低的說:“中午把它裝書包裏帶回去,不會醒的。以後別帶來了,小心車禍。”

“它是自己來的……”霍均無奈極了,但還是聽話的點頭,“今天就帶回去。”

因為離得近,顏妍不想聽也聽到了,心說:他上輩子真的是貓嘛?

怪不得這麽讓人捉摸不透。

但估計他是真的化解了白貓的危機。

緊跟著,霍均的同桌玩了會貓,開始笑:“你家貓懷孕了?肚子有點大。”

霍均:“啊?不會吧?”

他望向徐知衍,心底有點說不出的震動。

顏妍心裏在想,太好了,他還是在拯救眾生——這樣,大概是不會因為上次的事報覆她吧?

對於這一點,其實她並不懷疑,只不過小說看得太多了,總忍不住要胡思亂想……= =

緊接著,是這天下午,徐知衍又受到一次關註。

下午第一節 快下課的時候,窗戶邊就有一個人影探頭探腦的,也不知是誰,還惹得任課老師有點不高興。

下課之後,老師一走,那個人立刻來到門邊,和靠門的同學說了幾句什麽。

傳聲筒同學就轉頭喊道:“徐知衍,有人找。”

徐知衍擡眸一看,考慮片刻,還是起身走了出去。

顏妍打算去上廁所,看了眼堵著門的那倆人,發現來找他的那人竟然有過一面之緣——那次她和寧茶一起逛街,把徐知衍錯認成模特,和他同行的男生對她吹口哨。

就是那個人!

他看起來可能是徐知衍的親戚,說了幾句什麽,然後兩人就一起走了。

徐知衍走了之後,下午和晚上就沒回來上課,直到第二天才來。

顏妍心裏感慨了一下:為什麽他總是事情這麽多呀?這次又發生了什麽事?

……

顏妍沒想到的是,一周之後,她會偶遇徐知衍。

是六月初,高考了,其他年級放假。

再過三個月,顏妍穿書就滿一年了。想到這件事,她心裏挺悶的,莫名低落。

其實她有時候,還會夢見現實世界,但基本都不怎麽開心,還不如穿書呢。醒了她就告訴自己,只是夢,還是安心的在這邊好好待著吧。

但她想,說不定哪一天她發瘋了,會主動去找徐知衍,把這個秘密說出來,省得在心裏憋著,太難受了……

顏妍不知道去哪裏逛,周圍的地方都逛遍了。一個人也沒有逛街的興致。

正好最近高考,她就想起了那個校園西門那棵銀杏樹,想看看那些人是怎麽拜它的。

可能她出門的時候,已經是下午了。高考也已經開始了,所以銀杏樹邊上根本沒有家長,大概是拜過了,或者在晚上。

但銀杏樹邊,卻蹲著一道修長、熟悉的背影……

悲慘的是,她是走過了轉角才看到他的。西門附近建築多而雜,很容易遮蔽視線。他似乎也沒有發現她,蹲在鐵柵欄前,似乎在和銀杏樹說什麽。

顏妍在原地躊躇了幾秒,在糾結是轉身就走,還是緩和一下他們現在差到沒眼看的關系。

她還沒糾結完,徐知衍先站了起來。他也看到她了,同樣站在原地沒動。

顏妍甚至能看到,他慢慢眨了兩下眼,好像也在糾結。

幾秒之後,徐知衍朝她走過來。

然後,在顏妍心跳快要達到巔峰的時候,他跟她擦肩而過。

顏妍:“……”

這個瞬間,她心裏真的有點難受,深深的感覺他就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,她有種被欺負的錯覺QAQ

白瞎了斟酌好久的臺詞。

意難平了幾秒之後,顏妍就強迫自己不去再想了,隨便吧他,她能怎麽樣?

不理,哼。

她繼續去看銀杏樹,真的很大一棵。

沒出十分鐘,徐知衍又回來這裏了,手上提著烤鴨。

四目相對。

徐知衍:“……”

顏妍:“……”

作者:  寶寶們晚安。

明天,搞個大事情吧_(:з」∠)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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